邢斓与邢暝并肩走来，气场一冷一热，像是无声地切开了宴会原本浮躁的气氛。
    宋辞跟在后头，笑得温和克制。
    “  卫菀姐，真是好久不见。”
    “宋老师！”卫菀眼睛一亮，提着裙摆小跑过去，粉嫩的长裙在灯下晃出柔软的弧度。
    刚刚闹事的那群人，早已被不动声色地请离现场。
    “邢总编、邢老师，谢谢你们来。”她笑得乖巧又真诚，声音轻轻的。
    陆俨被晾在一旁，脸色不太好看。
    “卫菀姐，这是差别待遇？”她闻言，脚步一顿。
    没有立刻回头。
    她还记得。
    记得有那么个夜晚，她被灌酒，陆俨的所作所为，笑得漫不经心，像是在看一场不关己的闹剧。
    卫菀慢慢转过身，脸上依旧带着笑，但那笑已经收得很淡。
    “没有啊。”她语气温软，却疏离得刚刚好。
    “只是有些人，久了不见，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    陆俨一噎。
    唐斌峰靠在椅背上，指尖把玩着那空酒杯，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卫菀一脸崇拜地看着宋辞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    “这位是…？”卫菀看着林书知，林书知白皙的手举了起来，“卫菀小姐你好，我是林书知。”
    “你是黑金案退下来的林检，我在电视上看过你！”她认出来了，“是的，现在跑道转为律师了。”林书知笑咪咪的。
    “我可以跟你们拍照吗？”她问，却藏不住期待，最主要还是宋辞的缘故。
    宋辞下意识看了邢斓一眼，像是在征询意见，随后才轻轻点头，语气温和：“当然可以。”沉御庭则嗯了声。
    卫菀开心得不行，转过身又乖乖抬头看向唐斌峰。
    “老公，我可以跟宋老师、林律出去走走吗？就在外面拍个照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    唐斌峰低头看着她，他指尖上重点了根烟，烟雾在他眉眼间散开。
    他沉默了一瞬，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只是那一瞬间微微皱起的眉，还是泄露了他的不悦。
    他并不喜欢卫菀对宋辞表现出这样的亲近。
    现在还来一个林书知。
    尤其，是在他眼皮子底下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休息室的灯光偏暗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头宴会的喧闹，只剩下低沉窒息的气氛。
    唐斌峰坐在沙发一侧，西装笔挺，神情却显得漫不经心。
    他的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停了一瞬，像是在权衡什么。
    “邢总编跟暝老师，似乎对那位宋老师格外照顾？”他说得随意，却不动声色。
    邢暝轻笑了一声，身体往后靠，语气带着几分调侃：“唐导这是……吃醋了？”
    邢斓没有接话，只微微眯起那双像狐狸一样精明的眼睛，手中的钢笔在指间缓慢转动，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。
    “挺好看的，菀菀很喜欢他。”唐斌峰淡淡补了一句，像是随口一提，“你们感情不错?”
    “给你猜。”
    “......”当他瞎子呢，这还用猜?
    “呵。”话题被邢斓自然地掠过。
    两兄弟都不想把宋辞是女生给说出去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短暂的沉默后，邢斓终于开口：“事情处理得如何？”
    “还在观望。”唐斌峰回答得含糊，却留有余地。
    邢暝抬了抬眼，语气懒散却带着提醒：“你之前提的事，我已经帮你处理了。可别把我们牵进去。”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唐斌峰笑了笑。
    紫楠木桌上，他默默走了步棋。
    黑子落在棋盘中央，“嗒”的一声，很轻，却像敲在桌面上的指节声。
    邢斓目光一扫，狐狸眼微微眯起，唇角勾了下，随手将钢笔搁在一旁，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。
    “中腹起势？”他没急着落子，而是轻声道，“唐导这是要逼对方提前亮底牌。”
    唐斌峰没抬头，只是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    “水还没浑，先搅一搅。”
    “不逼，他们不会动。”
    邢暝懒散地靠在沙发里，单手撑着下巴，看着棋盘笑了一声，伸手替哥哥落下一子。
    白子贴边而走，看似退让，实则封路。
    “那我就帮你把外围封死。”
    “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有退路。”
    唐斌峰终于抬眼，看了邢暝一眼。
    邢暝笑得漫不经心。
    “我早说过。”
    “这盘棋，我们兄弟只做看门人，不下杀招，但门一关，谁都别想跑。”
    邢斓这才落子。
    白子压下，卡在黑子的生路上，却又留了一线空隙。
    “棋不能下死。”
    “死了，反而容易翻盘。”他抬眸，对上唐斌峰的视线。
    “人也是。”空气静了两秒。
    唐斌峰伸手，又落下一枚黑子。
    这一次，直接吃掉了角上的那一片白。
    干脆、利落，没有多余动作。
    “我不翻盘。”
    “我只清场。”
    邢暝“啧”了一声，却没反对。
    “那就说好。”
    “你清你的，我们保我们的。”
    邢斓重新拿起钢笔，在指间转了一圈，语气轻描淡写，却带着锋。
    “宋辞那边，是禁区。”
    “棋盘之外的棋子，别动。”
    唐斌峰笑了下，很浅，懂了。
    “我对不该动的东西没兴趣。”人好看归好看，但得罪邢家那是没事找事做了。
    “不过你两什么时候好这口了？”美则美矣，终究不是男的？
    “…咳…咳”
    他看着棋盘上逐渐成形的局势，黑白交错，却已隐隐结成同盟的阵型。
    叁人都没再说话。
    但这一步棋落下的那一刻，结盟，已成。
    “我来的不迟吧。”突然一道低沉的声响从门缝中窜了出来。